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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9年回国至今,这个河北姑娘已经先后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基地和品牌,拥有200多亩农场,如今年收入800多万,用自己的双手在这片土地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国内,大部分学农的大学生应该都没有亲身实验的经验,也基本上没有这样的实践机会,石嫣希望能把这种生态的农业模式在国内发展起来。“和会员之间的那种连接感、信任感是最难能可贵的。”石嫣称之为感动瞬间,这也是她价值感的来源。
自称“新农人”的石嫣喜欢在微博上和网友们交辩。
她话锋时而文艺,时而犀利。最近,最“激烈”的一次交锋,是有关有机农业真假之争。有网友在她的微博下留言:“我是农村人,家里不用化肥农药根本不长庄稼,所以你的所谓有机农业有点假!”还有人说,做有机的都是小资在自娱自乐。
其实,从几年前开始踏足有机农业,这样的质疑声就没停止过。顶着人大农学博士、清华社会学博士后两大学术头衔的石嫣始终坚信,在城市化越来越快的今天,无农药无化肥、直接与消费者对接的有机农业,不仅是对当下食品安全问题最好的关怀,也能让农民有尊严地获得收入,拉近人与土地的关系。
国内首位美国“洋插队”学生
顺义龙湾屯镇柳庄户村,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笔直的柏油路边就是石嫣创建的“分享收获”农场。刚过正午,一片深秋暖阳下的农场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26座现代化大棚里种着生机勃勃的蔬菜,在查看西红柿大棚时,石嫣发现第一畦的西红柿秧从支架上掉落,她迅速联络看管大棚的农户大叔。很快,棚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大叔应声而来。
大叔也是石嫣团队中的一员。在这个由20多人组成的团队中,以年龄划分了“两派”。一派是以石嫣为主的技术型人才,她们普遍只有20多岁;另一派就是60岁上下的农村老人。“农村的年轻人越来越多地涌向城市打工赚钱,这些老人在家里也想发挥余热,所以,在农场里做熟悉的农活,他们也感到很充实。”从农产品(7.72 +0.39%,诊股)的生产、物流、客服到农产活动,团队中的每个人各司其职。
在团队里,34岁的石嫣被大伙儿称为“掌柜的”,很多农活她都参与其中。因为长期户外劳动,她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其实,除了种地,宣传CSA理念,是石嫣这几年不厌其烦向别人讲得最多的一件事。
CSA可以译为“社区支持农业”。它指的是,社区每户家庭对农民生产做出承诺,让农民与消费者互相支持,以承担农产品生产的风险并分享收获,而农民则负责任地对待土地并进行生态耕作。简单来说,就是取消中间商,消费者预付菜金,农民采取有机的方式悉心耕作,双方共担风险,在收获时由项目组织者负责将当季蔬菜按时送到消费者家中。
假使没有那次美国之行,石嫣很可能也会像她的同学那样,凭借学历和能力,在城市里找一份稳妥体面的工作,继而为生活奔波。但关键性的改变发生在2008年,读博期间,石嫣被公派美国农场务农半年,她成为国内第一位公费去美国务农的学生。正是这段另类的洋插队经历,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在美国明尼苏达州(农用地、商住地、工业地)“地升”农场,“抛弃了过去有些矫情甚至有些小资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泥土”的石嫣,第一次见识到农作物居然不用农药、除草剂等化学品,出产的农产品直接供应给周边小镇的居民,而小镇居民要在每年种植季节初期,就预付给农场一年的费用,双方共同承担种植过程中的风险。这种欧美流行的CSA社区支持农业模式让石嫣充满了兴趣。
开启“农民人生”
从美国交流实习回国后,石嫣也正式开启了她的农民人生。在各方的帮助下,她在北京(农用地、商住地、工业地)牵头办起了小毛驴市民农园。小毛驴市民农园雇用当地的农民种植蔬菜,并且招募会员,直接把农民种出来的菜销售出去。同时,有兴趣的市民也可以到农场去亲自体验种菜的乐趣。不过,后来因为觉得模式缺乏决策权,并非自己理想中的农园,在“小毛驴”步入正轨后,她选择了另行创业。2012年,石嫣夫妇及同事一起创办了“分享收获”农场。他们借鉴日本“守护大地协会”的经验,让农户的生产以家庭的形式进行,在自己的土地上进行生态有机耕作,以保证食品健康、安全。
什么是有机农业?对石嫣这26个蔬菜大棚来说,就是完全不用人工合成的肥料、农药、生长剂,而采用有机肥满足作物营养。在很多人的观念中,有机在一定程度上也意味着价格贵。石嫣也认同这一观点。但她解释,有机农产品贵的原因,一是除草等人工、有机肥成本贵,另一方面,现有农业支持政策多是向规模化种植倾斜,小农户难以获得补贴以及进入市场的机会,各方面需要付出更多。“举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茄子大棚,不打农药不用合成化肥,产量至少要比普通的大棚少两成,多的时候甚至能达到一半。”
多年的有机农田实践,相对于减量带来的可预测结果,石嫣发现,人们对有机农业普遍缺乏的信任,是当代农人面临的最大挑战。“人们会一上来就问,你的蔬菜怎么保证全程有机?其实大家对有机食品的味道是主观的,我们能做的就是通过严格管理,坚持有机种植的过程。”
现在,认同石嫣的人越来越多,招募到的600多位忠实客户也让农场的自主创业迈向了良性正轨。但她并未就此满足,她希望能有更多人接受有机农业的理念,并把它赋予到她们提供的食物中。
做农业得有情怀
在资本唱主角的今天,总有人问石嫣:现在做农业能挣到钱吗?她也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直到前一阵她刚想明白,下次如果有人再这么问,她也会反问:做公务员能挣到钱吗?做老师能挣到钱吗?石嫣认为,农业不只是投资,是创业,更是生活,是职业,不过,后两者的属性已经被人忽略掉了。
从事有机农业当然也有各种困难。比如货车牌照难办、有机蔬菜遭遇虫害绝收、有虫眼的瓜果遭到“外貌协会”会员的各种嫌弃……对于“土里这点事儿”,新农夫们可能每天都要面临各种问题。石嫣也不断告诉自己和团队,做农业得有情怀,否则就难以坚持,也一定要有精进的精神和长期目标,实践、记录、研究、学习、再实践;她也常常告诉消费者,做有机消费要理智,互联网年代,大家都爱听故事,有时候听到一些不同的农法或理念就盲目相信,更应该做的是理智分析和消费。
2008年4月,以CSA模式(社区支持农场,Comunity SurPPort Agriculture)运营的美国地升农场迎来了一位瘦弱的中国实习生,那时,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叫石嫣的女孩会把这套理论连同实践一起带回中国。学农业出身的女博士石嫣用6年时间进行了一次中国CSA农场的实践。这不仅带动了CSA在中国的发展,也一步步促使她将中国式农场的事业继续探索下去。
“我将抛弃过去有些矫情甚至小资的生活方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泥土。”
这是石嫣日后描述起半年美国之行时的开场白。这6个月的时间,她最大的改变就是真真切切地当了一回农民。
建一个中国的CSA农场
在美国时,石嫣发现,“播种时,CSA农场一般不使用大型机械,而是劳动力密集型。每一种作物,都是他们用手来呵护的。种幼苗的时候,他们经常或跪或坐在地上,自己不会觉得很脏。他们热爱土地,因为土地养育了他们。
更令她震撼的是,在美国,农业专业的学生不参加农场实践是不能毕业的,他们对于农场还有农活都非常熟悉。可是,身为农业专业博士生的石嫣,在国内却从没参与过农耕劳作。
她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理想:“公平,公正,让那些农民所能得到的收入能够维持他们的家庭,而不是让环节中的利润都被资本所获取。”
回国后,身为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的她,终于决定用行动来了结一个长久以来的心愿——建一个中国的CSA农场。
2009年初,她毅然借用学校一块130多亩的试验田搞起了“小毛驴农场”——一块荒地、四个核心团队成员、两三个雇用农民。
想不到的是,女博士当农民的报道却随着各大媒体的报道不胫而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有54户家庭报名成为第一年的会员。
为了解决信任的问题,石嫣拒绝了一切会员的转账要求,坚持一家一家上门收款,通过面对面交流的方式,推广有机生态农业的理念,建构农民和消费者的信任关系。
随着第一年的成功,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到了2010年,石嫣的CSA农场会员一下子增加到320户。
石嫣和丈夫在2011年结婚。他们俩一直有在农场结婚的梦想,为了纪念他们首次创业的项目“小毛驴”。那一天,石嫣踏着泥土,坐在丈夫的自行车驶向农场,拿着一颗西兰花就把自己嫁了。
一步一步,创新升级
当然,尝试新事物的路途并不会如此一帆风顺。随着试验的推进,理念和实践碰撞出越来越多的火花和争论,农场也在根据消费者的需求不断改良。
首先是,CSA的理念是不吃反季节蔬菜。但实践证明,即便最早认同CSA理念的几十个市民,也没法适应这种生活。
其次,随着农场的运转,猪肉与粮食1比2的比例还是为会员们的需求让了路,小毛驴农场扩大了生态养猪的规模。
更麻烦的是,因为有机耕作的成本高,为了降低成本维持运营,农场的管理人员每月只拿3000元的工资,没有“五险一金”。虽然外表热闹,内里全凭理想支撑,能走多远?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小毛驴农场除了农业生产还要传播CSA的理念和生态农业技术。除了接待来自全国的参观和考察人员之外,小毛驴农场还会出租土地给市民耕种,按照清明、谷雨、立夏这些节气出版杂志《田间地头》。
靠着坚持与不断调整,小毛炉迎来了它的第三年。此时,石嫣已经能够列出长长的等候名单,排到这一年租地种菜和每周订菜的两种会员达到了500户。
为此,她还特意写邮件告诉在美国实习的农场,她已经拥有了500户会员,而地升农场经营了10年才发展到30户会员。
到2012年,石嫣已经有了1000多户会员。每年,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新“候补会员”等着来年加入——小毛驴农场俨然已经成为了CSA在中国实践的标准范本。
让农民摆脱“被雇佣者”的身份,把更多利益留给农民
然而,就在大家认为小毛驴农场大获成功时,石嫣却发现农户并没有真正从项目中获益,他们更像是“被雇用者”。
2012年4月下旬,石嫣选择再次出击,“分享收获”项目成为了她的新农业“第二春”。
“分享收获”还是一种CSA模式,这种模式采用的是和当地农户直接合作的方式,与农户协商制订生产计划和规范,在农户自己的土地上种植,在保证生态种植方式和基本运营成本的前提下,把更多利益留给农民和消费者。
与“小毛驴农场”相比,“分享收获”项目中的农户是打工者也是老板,他们不仅能获得劳作的工资,还有年底的分红,真正以主人身份参与到市场行为中。
在运营“分享收获”农场的过程中,团队付出了很多。成员们大部分都是80后,很多为当“新农夫”而辞去了工作,每月工资两千余元,包吃包住。他们每天晚上7点半停止给消费者配菜,第二天一大早5点出车配送。
石嫣说:“‘分享收获’希望能给想做农业的年轻人一个强大的社区,支持大家不随波逐流也不妄自菲薄。”
在这个“大家庭”里,石嫣被大家称为“掌柜的”,她和丈夫程存旺也是在农场相识、在农场结婚的,甚至当天的婚宴食材都是自家地里的菜。对于石嫣来说,幸福就是“吃到天下最新鲜的食物”。也有参观者曾说,“在这里不仅仅是分享收获,更是分享幸福。”
用移动互联网“围垦”好农场
在小毛驴农场和“分享收获”的推动下,5年多来,全国范围内已经有了接近500个CSA农场,涉及消费者人数达到几十万。
而好消息的另一面往往会是一个坏消息——“分享收获”如今有600户会员,在提供20到30种蔬菜组合的情况下,每天会产生2万个订单数据,单纯凭借人工,效率低下,错误率高,消费体验一直在下滑。
因此,一个信息时代的解决方案——好农场App应运而生。
基于覆盖全国的生态农场资源,石嫣的丈夫程存旺决定用“互联网+”的方式,对全国除西藏和甘肃外的33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生态农场资源进行整合,同时招募消费者会员进行测试。
用程存旺自己的话来说,“好农场App并不是要跨过农场主,在农场主和消费者之间建立一个商场,而是要将农场主直接推荐给消费者,由消费者自己去进行选择”。
这款App分为消费者端和农场主端,对消费者而言,他们只需简单的几步即可定位居住地周边的农场并成为其会员,从而足不出户地收到有机健康的食品。对农场主而言,他们可以随时了解会员订购动态,与同行交流生产经验,咨询农业专家等。
更重要的是,平台提供了农场间的产品流通渠道,农场主不必再为产量过剩或不足而忧虑,有效地规避了远期市场的风险。更令人期待的是,平台还将开通金融服务,并为初创农场主提供众筹担保以获取资金和会员,解决农业领域融资难的问题,支持广大农场主以农产品作抵押进行贷款,扩大生产,为消费者提供更丰富的有机食品。
除了共性,好农场App还在尝试一条“个性之路”——“哪怕深夜12点,消费者打来电话或者在网上‘敲下’订单,我们也将及时进行配送,保证食材的新鲜程度,给客户友好的消费体验。”程存旺说。
此外,好农场平台还将创造性地建立众包式参与体系。
在这个体系中将有三步同时进行:第一步将组织成为会员的消费者不定期抽查这些农场;第二步,公司将与专业的第三方检测公司SGS进行合作,对所有农场进行质量检测;第三步,好农场会邀请权威专家组成专家委员会对农场的方方面面进行评判,给出年度检测报告,这个报告的结果将由专人‘翻译’成最简单易懂的语言和数据,让消费者一目了然。
从2015年6月内测至今,“好农场”平台上的农场已经遍布30多个省市,未来甚至可以代销非农场自产的有机单品。
然而人们更关心的是,这个模式能走多远,这个市场究竟有多大。面对这个问题,程存旺拿美国跟中国做了一个类比。目前美国经过30年的发展,有13000家CSA农场,满足了6%家庭的日常消费。而中国过去7年,各地独立发展出了500家农场,在移动互联网时代,这个速度会更快,5亿人口,约2000万的中产阶级家庭,都是潜在的消费者。
石嫣在2013年被《the Beijinger》杂志评选为“北京最有意思的20人”之一。2015年,被授予农业部中青年干部学习交流活动“新型职业农民在路上”专题二等奖;责任中国2015公益盛典,公益人物入围奖;并获得中华农业科教基金会颁发的,2015年度“风鹏行动-新型职业农民资助项目”资助。2016年,被世界经济论坛评选为全球青年领袖。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石嫣与全国众多新农人一起践行着他们的理想,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能够加入到我们中来!
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越来越多以高学历、高技术为特征的创业者进入三农领域深耕,他们既脚踏实地“关心粮食和蔬菜”,又“面朝大海”眺望市场和未来。这种“新农人”现象意味着,站在新的历史节点上,三农领域必将成为各路有头脑、有远见、有闯劲的有志之士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
近年来,我国在农业转方式、调结构、促改革等方面进行积极探索,为进一步推进农业转型升级打下一定基础。然而进入新的历史阶段后,一些新的矛盾也日益凸显:农产品需求升级了,有效供给跟不上;资源环境承载能力到极限了,绿色生产跟不上;国外低价农产品进来了,国内竞争力跟不上;农民增收传统动力减弱了,新的动力跟不上。
犹如一枚硬币的两面,上述矛盾一方面是难题,是挑战;但如果转换视角,用供给侧改革的眼光重新打量,这也代表着方向,充满了机会,恰是新时期人们施展拳脚、创业创新的“风口”。
农产品结构性过剩,需要消除无效供给,增加有效供给,减少低端供给,拓展中高端供给,要把地方土特产和小品种做成优势大产业;农业环境问题突出,就要推行绿色生产方式,既修复生态还历史旧账,也为子孙后代留好可持续发展空间;农民持续增收乏力,则要着力发展农村新产业新业态,促进三产深度融合,实现农业的全环节升级、全链条升值……毫无疑问,相关改革与调整都需要用新技术激活、新思维点亮和新人才去引领。
新近发布的2017年中央一号文件指出,要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快培育农业农村发展新动能。在这根主线的指引下,文件呼吁进城农民工返乡创业,鼓励高校毕业生、企业主、农业科技人员、留学归国人员等各类人才回乡下乡创业创新。
让三农领域成为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各级各地政府部门要做好引领和保障。比如要整合落实支持农村创业创新的市场准入、财政税收等优惠政策,尽可能为返乡创业提供一站式服务;要有针对性地完善科技人员兼职取酬的制度规定,以激励更多科技人员下乡;对于资本下乡,要研究制定因地制宜的规范意见。总而言之,要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前提下,对农业新产业新业态,既做好破除发展藩篱的“减法”,也做好引导扶持的“加法”。
随着新技术、新思维、新人才的进入,撸起袖子加油干,相信让“农村成为引人入胜的天地、农业成为令人向往的产业、农民成为令人羡慕的职业”的期待,在不远的将来成为现实。